※ 拖欠已久的完结章！这个系列完啦(•̀ᴗ•́)و ̑̑期待以后的再会！

※ 太长了分开发

※建议观看本章前，请温习B站up主笠灵的视频哦！尤其是某几个哦！至于是哪几个我怎么会告诉你那不就是剧透了吗？


※圈出啊灵！@笠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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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纲吉呆愣着滑坐在了地上，手里傻傻地拿着一本《Jump》。


电脑还在不停歇地播放：

“玩得再疯再野你瞪一眼我就收敛……”


是要收敛什么啊！


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吓到，大家都有点着急，一时间每个人都在问纲吉怎么了，“蠢纲”、“阿纲”、“十代目”、“纲君”、“沢田”、“纲先生”喊得此起彼伏，纲吉也没力气去应。


—“好帅啊，月岛你的新眼镜！”


不忍直视。纲吉捂住了脸。


—“我说，你能不能别冲着我撞过来。你又不是日向。”


—弹幕上悠悠飘过：有人统计过月岛叫日向名字的次数是最多的哦。


我还能说什么！纲吉几乎要指着画面吼出来了：你特喵的居然是这样的月岛吗？！


后面的画面和台词更加让人没眼看也没耳听。纲吉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嘟哝出一句：“影山呢？”


影山才是日向正牌搭档好吗……两个人好像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吧……所以为什么会是月岛……


等等沢田纲吉你到底默认了什么？！你今天整个人都被带歪了好吗？就是影山也不行啊！




这时脸部受到猛烈一击，纲吉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踢飞出去，捂着脸看过去，黑西婴儿（在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施暴后）稳稳落在桌面上：“蠢纲，我问你话呢。”


纲吉这才反应过来，刚好他也憋不住了，直接把手里的杂志拍在了桌面上：“画面上的，是他们！”


大家凑过去看，连云雀也望了过来。


那是一张黑白漫画的跨页大图，球网两边，两队人马，着重在刻画的是身着黑色运动服的一方。


“这是排球吧。”山本给出判断。


“要说主角的话，肯定是这边。”狱寺指指黑衣这队。


还是经常看漫画的小春最先反应过来，伸手翻了几页，看了看漫画，又看了看杂志，神情也严峻起来。


“这个人和电脑上那个凶巴巴的人好像哦。”蓝波看了看这么说道。


“很像吗？”其他人看了看，也有点不确定，好像挺像的，又好像不像……就像对不熟悉的人种很难分辨得清一样，对于他们这些不怎么看漫画的人来说，要辨认黑白漫画里不同的脸，也算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最后还是小春倒吸了一口气：“没错，是同样的人。”她转而去看纲吉，“纲先生，这……”


纲吉也勉强冷静了下来，他摆摆手开始做解说：“那里面的，”他指指电脑屏幕，“两个人，日向翔阳，月岛萤。是《Jump》上连载的《排球》的人物。”


他嘴巴开了又合上，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Reborn想了想：“那我知道了。你貌似挺喜欢这部漫画的？之前还去买DVD。”


纲吉僵硬地点点头。众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毕竟是自己喜欢的角色，突然就、咳咳好像谈恋爱了一样，（还是和队友！）谁都受不了吧？


纲吉凄凉地又点点头。可他旋即发现，对于大家默认的“恋爱”，完全无法反驳是怎么回事……


虽然之前纲吉也看到了这个名为“笠灵”的家伙有多能剪，可以在日常的情景里平白无故生出些绮思来。可是毕竟纲吉知道是假的——他自己的事他当时想的什么还能不知道吗？！


可现在不同了，视频剪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纲吉看着看着，竟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原本就是这样。所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剥离开之后再看，只觉得之前是自己错了，没能理会故事的真正意思。日向的确夸过月岛新眼镜帅啊，月岛的确经常说日向的名字啊（弹幕提醒后才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那些画面也没有哪帧是假的啊。


甚至于，纲吉后知后觉地发现，月岛和日向，两个人的一些相处、一些对话，这么一看，也完全能解释得通啊！不如说这就是正解吧！


众目睽睽之下，纲吉抬起两掌，狠狠打向两侧脸颊，声音极为清脆，掌印清晰可见。在大家瞠目结舌的注视中，纲吉眼里甚至有了丝狠厉：沢田纲吉你清醒一点！你在看热血少年漫！这本是《Jump》！给你们这些宅男中二病看的“友情努力胜利”的正能量爆棚的漫画！怎么可能会gaygay的？！


“这可是《Jump》，这可是《Jump》，这可是《Jump》……”纲吉念念有词，犹如吟诵清心咒。


三个女孩子尴尬地对视一眼，最后京子小心翼翼地说：“其实，《Jump》也有很多对cp的……就连我也知道几对，比如鸣人和佐助……”


纲吉摆摆手，脸色苍白：“这对我还是知道的……”
是啊，这两人就是宅男都会开玩笑的关系。纲吉在网上搜索的时候也是知道的。


“但我还是没想过……就是……这个……”


唉，开玩笑的说一说毕竟和直接摆在面前不同呐。


小春眼睛亮了起来，那是在聊到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特有的兴奋：“纲先生也知道吗？果然鸣佐已经到能被宅男发现的程度了！”她愣了一秒，又赶紧改口，“当然我不是说纲先生是宅男……”


纲吉：……

就算心里知道，直接说出来感觉还是会不同啊！


“那……”小春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还是让求知欲占了上风，“我想问一下纲先生，那对于《银魂》和《海贼》，你……”


求你们了！放过男人们的梦想吧！纲吉流下了诚挚的泪水。


然而他的沉默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三个女孩子已经开始了一脸高深的讨论。


“小春有段时间没看《Jump》这边了，都不知道这对诶。”


“我看剪辑真的挺甜的，很可爱的感觉呢。这个翔阳君，对吧？笑起来这么灿烂，我觉得是会吸引月岛这类型的人的哦。”


“嗯，同意。这个月岛，可能有点别扭，心口不一，勉强划进‘傲娇’？只傲不娇那种。日向君则是直率的。两人搭起来，挺好的。”


“而且，不觉得有点像吗……就是……很像Boss和……”


纲吉抽抽嘴角：你们真的觉得压低声音了就不会被听到吗？但他环顾四周，大家各做各的事，居然都没人在意——只有我一个人在乎吗？你们都觉得无所谓吗？


当然喽沢田纲吉君，在场没有考虑过这方面问题的，或许只有你、笹川君和蓝波君，其他人的心思都是不可捉摸的。房间里的gay佬密度早就已经超标了哦。


其实，这种话题一般也不会公开谈论的，但可能这半天下来，大家一直待在一个屋子里，什么囧事都出过了，距离也拉近了不少，再加上已经大大方方承认了，三个女孩子也终于不再压抑天性，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纲吉看了看笑得开心的三个女孩子，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蛮好的，京子酱笑起来好可爱啊。


可只有一点纲吉就忍不了，当他听到“两个人相处模式很有爱”的时候，他开始为翔阳打抱不平了（他对翔阳这样自信乐观的人很有好感来着）：“阿诺，我想问一句，在组cp的时候，你们都不看两个人的关系的吗？”


对于纲吉作为一个男生，并且是所谓钢铁直男，插入到这样的话题之中，房间里的其余大老爷们表示：看戏看戏。


京子带着点诧异，回应道：“当然要看啊，不然怎么进行配对？”


“那……”纲吉支支吾吾地说，但义愤填膺之情丝毫不减，“月岛和日向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吗？”


“月岛这个人超毒舌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嘲讽日向，现在也还是。性格很恶劣，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话也老是怪怪的，一开始还总是说不喜欢打排球，不愿意去认真做什么的……”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抹黑月岛了，赶紧补充道，“当然，他人还是挺好的，后来也在队伍里发挥过重要的作用，也帮助了日向很多，算是有很大成长？但两个人真的没办法安安稳稳地相处，还是同一位置的竞争对手……”


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居然开始认真分析人物了？？？是不是待会还要去写篇文章题名《月岛萤人物简析》啊！我的重点明明是——“总之这两个人也太不搭啦！把他们组合在一起也要考虑一下各自的心情吧……这样岂不是天天要吵架。”


准确来说，是月岛单方面欺负不善言辞的日向吧。


纲吉再次感慨，日向君也不容易啊：“每次斗嘴，月岛都不留情面，日向很惨哪。”


“这样的相处模式，根本不能说有爱吧。”


本来纲吉期待大家对他的这方“高见”发表看法，说不定还能被Reborn夸一夸心细呢，纲吉美滋滋地想。

结果室内人齐刷刷看向了六道骸。


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莫名其妙被卷入话题的骸君悠悠然回应道：“哦呀，那我可能要让诸位失望了。我可从来没有要出手相助某人的意思。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更何况，我可和这位月岛君不同，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这种天真的家伙改变的。”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你最好是哦”的表情。


库洛姆小声地说道：“骸大人，根据我的经验、我想，大概，月岛君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第几次被呛得说不出话的骸君，干脆只是挑挑眉，做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不回话了。


狱寺冷笑道：“哼，不知道是谁现在坐在这里。不是说不和黑手党同流合污？”


山本看了眼骸骤然又黑了几分的脸色，摆摆手，做出和事佬的架势，声音却不小心又大了那么几分：“嘛嘛，心口不一也是常有的事，所谓，‘傲娇’？”


“呵。”骸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这种程度的掩饰尴尬，算是不合格哦，骸。”Reborn也不忘补上一脚，顿了顿，又祭出新的杀手锏，“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是‘不能说是有爱’的相处模式了。”


Reborn真诚地看着骸：“骸，建议你，可以换一个路线。”


所以这群人根本没忘记刚才纲吉和骸的一系列互动吧！


骸微笑着，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只是杯底碰在桌面的声音稍微、稍微响了一点罢了。




纲吉并没有去考虑对话里又牵连进了自己，心思早已飞到了新的事情上，他盯着屏幕，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不是这个问题，刚才感觉到的，不仅仅只是月岛和日向的cp的问题。有什么，非常不正常的、奇怪的地方。




“If I walk would you run ？”


下一个视频开始播放了，同样是之前没看过的。温柔的男声，搭配的是两个熟悉的人物之间的对白。在偏柔和的光影下，仿若带着点浅淡伤感的回忆。


纲吉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挤出个名字来：“泽村荣纯？”


又看了一两分钟，没错，绝对是了，这部漫画，作为纲吉的喜欢中为数不多的非Jump系，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个是，那个啊、就是一部关于棒球的动画？”山本偏头，皱着眉艰难地回想，“是叫什么来着……Ace、Ace……”


“钻石王牌！”纲吉莫名有点激动。


“对！”山本一下子也想起来了，“之前伊坂说这部不错，挺真实的，闲的时候大家就一起看了几集。”


“真是幼稚。聚在一起看动画片，你们是小孩吗？”狱寺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山本的机会。


可这次纲吉有点尴尬：“这部漫画真的很不错。我也很喜欢的……”
而且我们现在坐在一起盯着电脑屏幕不也是一样在看动画吗？你清醒一点啊狱寺君！


“非常抱歉十代目！是我鉴赏能力太弱，没办法欣赏作品的好！”狱寺眼看着又要再来个伏地道歉，纲吉赶紧去拉。


“不是，我没什么意思啦，只是说这部确实很好看来着……”


“明白了！我之后就去看！”狱寺攥拳发誓，“之前十代目表示过喜好的《Jump》，我也会尽快全部补完，赶上十代目的进度的！”


“不，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紧随首领的喜好，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味，也是我该做的！还请十代目给我提升自己的机会！”


“只不过是漫画而已，狱寺君你不用……”纲吉叹口气，想想也说不清楚，干脆摆摆手，“随便吧。要是狱寺君你愿意去看的话……另外，我推荐一下《Naruto》。”


“是！”狱寺就差记笔记了，随即他定定看了纲吉一会，突然问道，“十代目，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纲吉一愣神，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但也能想见不是特别好的脸色。说实话，再次看到这样的视频，他内心已经平静了不少，不会像之前那么震惊了。这一次，和震惊不同，在心底更深处，他能感觉到不安在缓慢扩大。超直感似乎抓住了什么，但纲吉还没能把它反应到脑中，用语言表达出来。


所以，他只是冲狱寺笑笑，摇摇头，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


狱寺隼人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说了句“那就好”，转而就伸手扯住正要爬到桌子上拿苹果的蓝波：“蠢牛你都吃第几个了？”


京子也笑着拍了怕蓝波的头：“狱寺君说的没错，都第三个啦，蓝波酱，小心待会肚子疼哦。”


库洛姆则默默把盘子往后挪了点。


蓝波撇撇嘴，坐下来扒着手指开始嘟哝：“蓝波大人好无聊啊……一平那家伙，今天偏偏不在，有什么好修行的……”


纲吉被他逗得有点想笑，环视四周，发现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和混乱，甚至可以说和谐了。只是这样的宁静，却让纲吉觉得有种莫名的虚幻。哪里不对，绝对遗漏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


纲吉这时和六道骸视线相撞，两人也都愣了一下。纲吉本想在双方都尴尬之前避开视线，骸却先开口了：“你在想什么？”


“啊？”


“超直感……”骸看向纲吉，眼神里是难得的严肃，“彭格列血统的证明。它让你感觉到了什么，对吧？”


“唔，算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但你怎么知道的？


“Kufufufu，沢田纲吉，你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至少是现在。”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刻意强调“现在”，但一闪而过的怔愣后，该毒舌的却是不能少的，“看穿并不难。况且，你总是能抓到一些关键，这也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价值吧。”


典型的六道骸式思维。纲吉无语。


“要是找不到思路的话，可以再去看一看视频。要找出问题所在，追溯回事物本身，总是最有用的。”


诶？纲吉惊讶地抬眼。骸已经看向别处，仿佛并没有和纲吉说过话，从纲吉的角度，因为被骸垂到颊侧的头发遮挡，无法看到他的表情。“谢、谢谢。”纲吉纠结了半晌，也没找到该说什么，只能胡乱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我只不过是很想快点从这里出去罢了。”


明明是好心，一定要把事情说成是为了自己。果然是典型的六道骸式思维。


纲吉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憋住。渐渐相处下来，骸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也没那么难以捉摸了。要是总有一天能和骸正常地相处就好了。


纲吉展望未来，心情颇好地挪到电脑前，移动鼠标，意外地发现这一次确实是可以去重放的。他把进度条拖到最前，模模糊糊地想：或许就是故意在引导他去发现什么也说不定呢。


看到纲吉的举动，大家也都安静下来，和纲吉一起看视频了。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熟悉的场景，确实存在的对白，在BGM和莫名的光晕渲染下，变得意味不明罢了。


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纲吉心里莫名觉得怪怪的：啊，毕竟是自己很喜欢的漫画来着……不过看弹幕，观众们也是很爱这部作品的吧，大概就和京子酱她们一样，很喜欢衍生的同人吧……


同人？作品？漫画？


纲吉打了一个冷颤。他已经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灵感，可他却迟迟不愿去细想。他缓慢地思考着，但无论怎么拖延，那触手可及的答案还是近在眼前了。那是无可逃避的，必须正视的事实。


“大家……”纲吉的喉头上下滚动，他伸出舌舔了舔发干的嘴皮，而后才缓慢地说道，“既然，他们是、漫画里的人物。”


“那我们呢？”




纲吉的尾音尤自在飘荡着，整个房间，就已经如同被拉下总电闸的电玩城，绚丽的彩灯，和缤纷的欢乐，都消失了。


纲吉有些后悔，却也明白这般局面，只说明一件事，大家和他一样，都想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只能垂下头，在阵阵泛起的悲哀中想，这算什么？


一直在思考这些视频是什么的他们，只是把最直白的答案弃置一边罢了。


真相就是，他们也不过就是某部“作品”中的人物而已。


自己的意志为作者所控制，自己的行动供别人观赏议论。切身体会的、努力去抓住过的，都不过是一出供人观看的戏剧，一切苦难折磨只是舞台上的扮丑逗笑。


这算什么？


纲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为别的。只是他突然想到大家，每个人都承受了那么多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假若这只是为了某个作品的“戏剧化”效果，那岂不是、太过于悲惨了吗？


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因为这份命运的不公感受到多少难过和心酸？纲吉不敢深想，他怕自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让大家更难过。




纲吉强忍着难过，努力保持一个正常的表情，看向周围。


京子和小春的脸色惨白。京子不再维持着她的笑容，她有些不安地看看纲吉，又看看自己的哥哥，却仍旧不能获得半分安全感。小春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茫然地四下打量着，捞过完全在状况外的蓝波，无意识地捏着那条小尾巴。

两个人最后都把眼神落在纲吉身上。


她们希望我能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可是，完全说不出口。


纲吉只能把视线移开。


狱寺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后也只是把伸向纲吉的手垂下，望向了别处。而山本抿着唇，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脸色。


“骸大人……这……”库洛姆下意识地去寻求骸的解答，她挪到六道骸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骸的脸色。


骸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于，他的话语里还有几分促狭的笑意：“不过又是一个这样的世界罢了。果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六世轮回，到最后，都是如梦幻泡影。真实和虚假大概并无界限。他看清了，倒也不在乎。


只是毕竟还有沢田纲吉这个白痴。因为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想到他的经历，就呆愣愣地看过来，而后又似乎想找点什么话来安慰的样子，大概又把别人的悲惨之处当作自己的痛苦了吧。一张本来就普普通通的脸皱成一团，更是丑死了。


却不得不承认，反倒升腾出些真实的暖意。


这是真实的。这样就足够了。


骸想，对面这个迟钝的家伙估计还得难受好一阵子，才能反应过来这个简单的道理。还是自己开口提醒他一下吧。可刚要说话呢，云雀就行动了。




云雀不再悠闲地倚着墙了，行动力强的他成了整个房间最先有所动作的人。他走到窗户边，沉重且毫不留情的一拐将窗户击打出巨大的声响。


对哦，这可是云雀前辈啊，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果然是无法容忍的吧。自己其实并不自由，一直都和现在一样，被关在某个不可视的房间之中。纲吉胡乱地想着，却因为自己心里也茫然，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和云雀说的话。


“沢田纲吉，”没想到，云雀居然转过身，开口和纲吉说话了，“我要离开这里，现在。”


“诶？”纲吉无法理解云雀的行动，他摸摸鼻子，有些迷迷糊糊地，“我也想出去啊，但云雀前辈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啊。”


“即使知道出不去，但也想出去，对吧？”云雀平静地发问。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纲吉不敢说出来，他只是点点头：“嗯……”


“那就足够了。”


“嗯……”纲吉顺从地点点头，好半天才发现不对，“嗯？什么足够了？”


纲吉觉得，自己这是在逼云雀打人。但对面的人忍着怒气，勉强把拐子压低后，居然再次耐心地重复道：“你有和这个环境，不同的意志。”


“即便只是头小动物，也是在思考之后决定自己的道路、挣扎着生存下来的。和别人的意志无关。”云雀看着纲吉，嘴角轻轻勾起，“一直以来，你不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和别人的意志无关……纲吉慢吞吞地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


“极限地同意云雀的观点！”了平的大嗓门突然响起。他抱着双臂，一字一顿地说道：“沢田，我承认你的想法有道理，但不要轻易去怀疑。”


纲吉抬起头，看向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的大哥，他的眼神仍旧是坚定的：“沢田，是个男人，就不要否定自己走过的路。”


纲吉愣住了。原来，刚才在无意识之中，他已经把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当作了是某个不知名的人安排的命运。他把所有与大家共同经历的时光，不论是开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都通通归结成了虚假。


但这是不对的。


骸的声音也就在这时传来：“此刻，你在这里，就是最真实的。沢田纲吉，你还需要怀疑什么？”


不需要去怀疑。



刚才沉默的大家也反应过来了。


小春重新恢复了明快的语调：“对啊……喜欢纲先生也好，陪在他身边也好，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想留在他身边。”她停了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了一些，“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谁告诉我必须这样。”


狱寺也点头，表示出对小春难得的赞同。他缓慢、而又热切地对纲吉说道：“在遇到十代目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誓死效忠于谁。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完全是被十代目的高尚人格打动的结果。之后经历的战斗，负伤也好，濒死也好，我都没有后悔过。”


蓝波虽然没怎么听懂，还是从小春那儿跑到纲吉旁边，拉拉他：“蓝波大人是来找Reborn的哦！是因为觉得蠢纲可以做蓝波大人的部下和玩伴才留下来的哦！”


了平大声道：“我会在这里，当然也是极限地自己来到这里的！”


是啊，明明一起跨越了那么多艰难险阻，明明带着必胜的觉悟，拼死地去做了，才有了今天这样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光。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否定掉呢？


大概是看见纲吉有点红了眼眶，京子喊了一声“纲君”，在纲吉看过来之后，京子柔声说道：“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呢，纲君。你看，这里的大家其实都是性格各异的人，也都有自己古怪的地方。”


笹川京子看着对面的少年，他的眼睛里正倒映着自己，因为被这样注视着，就会感到没来由的心安。


“可最后还是聚在一起，变成了朋友。能够像今天这样吵吵闹闹地，是大家很努力、很努力的结果，更是因为有纲君你哦。”


“很了不起呢。”


京子酱……纲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笑意盈盈的女孩子。那双潋滟的眼睛，仍旧是温柔的，但这次却更加带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那赞赏的言语，传递着鼓励，和认可。


啊糟了……就好像很努力的笨小孩，终于有一天被老师点名表扬了，一下子，委屈和开心交织，纲吉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就好像要下来了。他着急地想赶紧把脸遮住，但笨手笨脚，竟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面前突然被挡住了。山本伸长手臂去拿对面果盘里的苹果：“放得好远哪。”


“你这棒球笨蛋，这种气氛下居然想着吃东西吗？！”狱寺气得要打人。


但纲吉明白这个突兀的行动的含义。在他迅速抬手抹了一把脸之前，看见山本偏头冲自己眨眨眼。


“的确是很了不起呢，阿纲。”




真是一群笨拙的小鬼。


Reborn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突然想到，这或许就是今天的意义也说不定。彭格列十代家族已然组成，但之间还有很多隔膜和问题尚待解决。今天也不过是把一些问题暴露了出来，之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真正让家族成为一个整体。


但好在也有令人高兴的发现。至少，在那个蠢笨的学生身边，聚集的，好歹是一群虽然在各种意义上都很笨拙，但也不失温柔的家伙。


总有一天，彭格列十世家族会成为最强。


至于自己的学生……大空的情感本就丰富。也因而比其他人更敏感，想得更多一些。这一天的“课程”，对于蠢纲而言，够受益很久了。


不过除了“这边”，“那边”的事，或许也该让这个笨蛋好好想想。